一颗桉树阿

不计得失便是得

练习

复健,片段文学,凑活看看。

  

孟鹤堂是出了名的好脾气,尤其面对自己搭档。

永远带着笑意,眼睛里似有露水,温温柔柔地问。

“怎么了,九良?”

 

周九良也惯爱找他。

大半夜想吃泡面,弹三弦磨出的水泡破了,大茶缸子的盖子丢了……都找搭档。

所以孟鹤堂宿舍里常备泡面,番茄味居多,还有个小药箱,装着碘酒和棉棒。小药箱就放在出租屋的大桌子里头,旁边就是一个缺了盖子的大茶缸。

丢盖子的是周九良,但最后杯子口朝天的是孟鹤堂。

 

更多的时候,周九良找孟鹤堂的缘由都是,“孟哥,练练。”

最开始都是业务上的,基本功,抖包袱,台风,临场反应。

后来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爱好,今天爱上了轮滑,明天又想去爬山,都拉着孟鹤堂陪他去练。

久而久之把孟鹤堂培养成了十项全能选手,他自己反而三天打渔两天晒网。

 

直到有一天。

“孟哥,我……”

孟鹤堂把周九良的手指头从他的大板牙中间拯救出来:“有事就说,别祸害那指甲盖。”

“我谈恋爱了。”

孟鹤堂正在翻包,闻言手顿了一下。

“真的?,你小子瞒着孟哥闷声干大事啊。”

他终于翻出了指甲刀,给周九良剪指甲:“看你把指甲啃的,跟人家牵手,得笑话你……啥时候谈的,我认识不?”

平整的指甲在周九良手心里攥紧,带着刚刚磨挫过的钝感。

"没牵手。"他支吾了一声,又抬头看孟鹤堂:”孟哥,练练?“

 

先是十指交叉,然后缓慢紧扣,骨节卡在手指之间,带着薄茧的指腹在手背上摩挲。

孟鹤堂甚至分神思索,长茧子就不会再磨水泡了。

但分神只有一瞬,周九良的手指退出他的指缝,改为用手掌整个将他的手包在手心。

干燥,却有腾腾热气。

他用另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腕,似有若无地按着那块突出的腕骨。

"谢谢孟哥。"

周九良松开手,孟鹤堂紧绷的后背也随即松弛下来。

"滚滚滚,别跟我这腻歪,练好了赶紧找你那对象去牵手吧。"

他把周九良往外推,又忍不住追上去嘱咐:“别上来就摸人家手背!”

 

牵手要练习,拥抱更要。

两人身量差不多,但周九良能把小骨架的孟鹤堂裹进怀里。

“停停停,太紧了。”孟鹤堂挣扎出来,呼哧呼哧喘气,看着周九良不知所措的样子,又忍不住心软,主动把手搭在他肩膀上。

“来吧。”

毛绒绒的脑袋立刻凑上来贴住他的颈窝,孟鹤堂使劲揉了几下。

泄愤似的,冲周九良,也冲自己。

 

这他妈什么离谱故事,谁家谈恋爱还要找陪练啊。

练完就跑,一刻不停地去找他那对象,猴急的样子,孟鹤堂看着就戳心。

烧饼骂他:“周九良混蛋,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,他要拉手就拉手,他要抱就抱?”

他把酒杯往桌上一砸,恨铁不成钢:“你平时那嘴巴巴能说,遇到你搭档就哑巴了,塞驴毛了?”

骂得好。

周九良荒唐,他孟鹤堂也混账。

打着陪搭档练习的旗号,沉溺于体温与拥抱。

 

孟鹤堂仰着头抹眼泪儿,曹鹤阳扔过来一包纸。

“孟儿啊,大饼脾气急,他也是替你难受。周九良这事办的不地道,这不是耍流氓嘛这!把你当什么了?别哭了,我给他打电话,好好骂他一顿。”

孟鹤堂拦住曹鹤阳,眼睛上按着一张纸巾。

“四哥,别问他,他脸皮薄。下回我不应他就完了。”

 

约莫快到凌晨,作别暴躁的烧饼,又送走唠叨的曹鹤阳,孟鹤堂才有空看看手机。

周九良发了两条微信,打了三个电话。

【周九良:孟哥,你在哪呢?】

【周九良:孟哥,明天七夕,我还得麻烦你。】

孟鹤堂把电话拨回去,在等待接通的嘟嘟声里,深吸几口气,压下酒气和怒意,还有翻江倒海的酸楚。

“这次又要练什么?”

……

 

周九良等在孟鹤堂家门口。

“你喝酒了。”是肯定句。

在电话里他就听出来孟鹤堂不对劲,仔细听声音在发抖,啰嗦但颠三倒四。

“干嘛?”孟鹤堂推他。

“你跟谁喝酒去了?”

周九良攥住他的手腕,他推不动,刚被压下去的情绪猛然翻涌上来。

“你管我跟谁喝酒呢!过你的七夕去!”

他推搡着,声音混着酒气,反而被周九良禁锢住肩膀。

“你喝醉了,我先扶你进去。”

“我他妈清醒的很!”孟鹤堂生出一股蛮力,推开了周九良,背过身死死盯着钥匙孔,半晌才转过身。

“九良,刚才是孟哥不对。我不是冲你,别放在心上。”

他掏出钥匙胡乱在孔上捣:“你回去吧,别耽误了你明天过七夕。改天闲了把你对象带来给孟哥见见。”

“对了,以后找孟哥还是练业务吧,别的那些,不像话。”

 

一晚混乱的梦境之后,孟鹤堂醒过来。

忍着宿醉之后的头痛翻了几下朋友圈,头更痛了。

都是秀恩爱的。

把手机摔到床上,打算再眯一会的档口,门开了。

是周九良,他有备用钥匙。

 

“孟哥,我买了小米粥,你起来喝点,喝完咱俩去园子里对对活。”

“不去"。孟鹤堂把自己蒙进空调被,然后被扯了出来,强行递到手里一把勺子,和粥碗。

“没味儿,来点咸菜。”

周九良殷勤的去厨房切了咸菜,给孟鹤堂洒进粥里,坐在床边看他一口一口喝。

“干嘛,有事说,别啃指甲。”

放下碗,孟鹤堂上手去拍周九良的手背,反而被擒住。

“你不去过七夕,跟我在这起什么腻呢?撒开!”

“孟哥,”周九良把孟鹤堂的手收进手心,“我不敢。没练好,我不敢。”

孟鹤堂用另外一只手敲搭档的脑门儿。

“听孟哥的,别害怕。去吧,好好陪人家,用心最重要。”

 

周九良走了。

孟鹤堂重新钻进被子里,想用梦境冲散胸口闷着的那股酸意。

门铃响了。

孟鹤堂趿拉着拖鞋打开门。

“是不是把手机忘带了,又放床头柜上了吧,你等着我去给你找。”

步子还没迈开就被拉了回去。

“哎你……”

 

孟鹤堂揉揉嘴巴,好久才回过神来。

“你他妈是狗啊!发什么神经!”

被骂了的周九良撇撇嘴小声抱怨。

“我就说得提前练吧。”

孟鹤堂直视周九良。

“你什么意思。”

“你想让我什么意思,就什么意思。”

 

良久,孟鹤堂才笑了出来,捏捏搭档快要滴血的耳垂。

“我看你还差点意思。”

周九良瞪大了小眼睛,紧张无比。

“差点意思,得多练。”

~end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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